【已到临时日程计划时间……】
“真热闹啊……”
路明非抬头看了眼车窗外，忍不住地感慨。
仕兰中学校门外，宽敞的道路此刻堵得不行。
Mercedes-Benz和BMW数不胜数，Porsche和AstonMartin、LandRover之类也随处可见。
如果单纯衡量价值，用更直接的形容，可以描述为：不少房子在路上开，其中还有一些是豪宅。
好在有交警维持秩序，即停即走，不至于到真正水泄不通的地步。
“师兄，我竟然有点小紧张，怎么办？”
路明非问。
校春节联欢晚会，总的来说，可以概括为“少数人在台上表演，多数人在台下观看”的一个活动。
以前，路明非对此并不感冒。因为他往往是在台下观看的那个，既没手机玩也没事情做，这和看电视有什么区别？
相比起这一天，以前的他其实更期待仕兰中学的万圣节前夜，狂欢夜活动。
那一天学校里各处都会组织各种游戏活动，和游园会差不多。赢家能够获得票券，可以兑换一些很不错的奖励。
作为“游戏之王”，他在这一天总能大出风头。还能够将多余的票券私下里出售给一些有钱的同学，最多的一次甚至赚到了好几个月的网费。
“紧张，还是期待？”楚子航反问。
“师兄，咱们自己人说话不用这么直接的，你让我装一下不行吗？好吧我承认是有点期待啦，因为期待，所以紧张。”
路明非舔了舔嘴角。
“老实说，这辈子到目前为止，我还没有一次真正因为一件好事站到台上，被万众瞩目过呢。”
“第一次，也正常。”
楚子航宽慰他。
“次数一多，习惯就好了。”
“师兄，你这话要是被单独截出来会导致形象破灭的！”
路明非闻言相当严肃地叮嘱，“我们学校的新闻八卦群体断章取义那可都是一把好手，我就是严重受害者，你一定要当心啊！”
楚子航沉默不语，他现在已经能够有效分辨路明非的白烂话或“脑袋一抽”情况下的发言了，这种时候最明智的应对方式就是不予理会。
两人下了车，一同往仕兰中学校内走去。
同样在执行这一行为流程的还有许多其他学生，男男女女自动汇成人流。这种情况下哪怕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无法形成“围观”之势了，如此一来，两人得以顺利进入活动场地。
与常规学校举办晚会活动一般会在操场上搭建个露天的场地，或者干脆去租用市剧院不同，仕兰中学真的有一个足以容纳初高中部所有师生的大礼堂！
面积达到三千余平方米，观众席宽间距座椅上下阶梯式坡度排布，还有双层，设计容量可达到两千余人！这样的配置哪怕是放到大学里也可算作顶级。
“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会。”
楚子航看了眼时间，“你看过节目单了么？”
“看过了看过了……倒数第二个是我和柳淼淼的四手联弹，最后一个是和师兄你的二重合奏。”
路明非连连点头，拍拍胸脯表示，“师兄你不用担心我记得清清楚楚！”
“很好。”
楚子航说，“那你一定也记得带礼服了。”
“额……”
路明非的面色一下子僵住，“要不是师兄你说，我好像确实忘了有这么回事……”
没有礼服上台表演，那和考试的时候没带笔，上战场的时候没带枪有什么区别？路明非对这个例子印象十分深刻，因为班主任最喜欢用这个比喻，且曾经多次用在他身上。
好在现在时间还来得及，他的礼服是苏晓樯预定了手工制作的，到现在应该差不多好了吧，可能只是因为要搬家入住，忘了拿？
路明非摸出手机打通电话。
电话被接通，还没等他开口，便听见苏晓樯那熟悉的声音，语调有些俏皮。
“猜猜我在哪？”
“嗯……以我为中心六点钟方位，不超过二十米？”路明非说。
“那你还不回头？”
于是，他转身。
还未正式开始表演，明亮的灯光洒落，学生们熙熙攘攘地从几个入口涌入又分流到各自班级的对应区域，人头攒动，颇为喧哗。
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一个人本该是很难的，可路明非只用了一眼就看见了她，苏晓樯。那个连眉角都跃动着“骄傲”的明媚女孩，此刻浅笑着，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她穿着一身路明非从未见过的西装，威风凛凛的模样。像是礼服又像是“铠甲”，成功地将她身上那点属于未成年少女的青涩包裹隐藏，整个人看上去是那种分分钟千万上下的女总裁了。
那种喧哗吵闹仿佛远去，世界骤然安静下来，人流自动地分开。
路明非忽地想起那句“众里寻他千百度，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，或许并非指的是那人真的在灯火稀疏、光影暗淡、冷清幽静的角落。
而是当你看见她时，其余的一切热闹都成了不重要的虚无，被自然而然地忽略，只有她是真实且带有色彩的。
“好看么？”苏晓樯走过来，微笑着问。
“好看到要让人爆炸了。”路明非干巴巴地说了句白烂话。
“那可不行，我哪舍得？”
苏晓樯相当自然地调戏他一句，而后示意他跟上。
“是时候告诉所有人，真正的到底该拥有何等的光彩了。”
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孩，手中各自提着一个规格不一的硬质运输箱，行动时看上去小心翼翼。
他一路跟着来到礼堂的后台，进入从未到过的VIP单人化妆间，眼看着那些女孩一个个地将那些箱子平稳放好，接着不用任何吩咐就自觉地退了出去。
“这派头……搞得和什么明星一样！”路明非忍不住吐槽。
“不要乱说，明星的待遇怎么可能有你好？”苏晓樯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。
内衬、马甲、西装外套、长裤以及皮鞋……甚至皮带、领带，整套齐全。
“这话我确实无可反驳啦……”
路明非顿了顿，“谢谢哦。”
“你这话说得我很不爽……一句谢谢就想抵消了？”
正取出内衬的苏晓樯微眯了眯眼，好看的眼睛形成有些威胁的，带有攻击性的弧度。
“那……你说？”路明非选择躺平。
“哼……脱衣服！”苏晓樯冷哼一声，忽地喝道。
“诶，诶诶？”
路明非一愣，旋即抱住自己，紧张兮兮地问，“这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？”
“还有比单人化妆间更合适的地方么？”
苏晓樯反问一句，催促道。
“快点脱掉换衣服啦，我要带你出去炫耀我的亲自手工西服作品的！等会正式开始就没机会了，现在我宣布你成为我的展示衣架！”
“得令！”
路明非干脆利落地开始脱衣，忍不住有些犯嘀咕，“这么简单？”
“你想得美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哦。”
苏晓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，“而且不能和先前的两个要求抵消，这是独立计算的，懂么，互不干扰！”
“懂，我懂！”
路明非虽然表面看着正脱衣服，但内心俨然已经彻底躺平了。
穿衣服的过程就简单得多了，有着手工定制大师的指导，苏晓樯的工作完成得无可挑剔，那些衣服完完全全就是为路明非量身定做的，没有半点不合身的意思，活动也不受任何限制。
“最后一个，领带。”
苏晓樯将其拿起。
“这个……怎么系？”
路明非有些手足无措，他以前穿过西服，但那是廉价西装，不合身且活动受限就不说了，连领带都是带拉链的，往脖子上一套再提溜着那个小拉链往上一拉就完事。
可眼前这条是手打的，看上去活脱脱像是一条布艺的剑，如何将这支“剑”盘在脖子上？
“我教你啊。”
苏晓樯很是自然地说。
在她的指导下，路明非很快完成了。
“我怎么觉得……好像有点歪？”他低头看了眼。
“不歪啊，很好。”
苏晓樯打了个清脆的响指，“走，是时候出去让他们见见世面了！”
“真的不歪么？”
路明非觉得有些奇怪，可小天女看上去很是急切的样子，也就没再纠结，跟在她身边走出后台。
晚会开幕式一般都需要以热闹而快节奏的大型团队节目开局热场，因此后台中已有不少表演人员在做准备了。当路明非和苏晓樯走进去时只是吸引了他们的片刻注意，而现在，一切变得截然不同。
正流畅复习歌词的主唱卡了壳，给伴舞化妆的化妆师手顿住，察觉异常的演员睁眼看来时也顾不上恼怒。
仿佛路明非的身边带上了一个静音+静止的领域，所有人都会因此中招。
“上次有这种待遇……还是你刚给我换了发型之后。”路明非小声嘀咕。
好在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一遍，正如楚子航所说，第一次之后就会习惯了……现在他也就是心里稍微有点发毛，倒是不至于因此身体僵硬到走不动路。
“人靠衣装，马靠马鞍，发型只是一部分。”苏晓樯同样小声地回应。
“所以……我系的领带真的没歪么？”
路明非再次忍不住问。
“没有啦，你还要我说多少遍……”
苏晓樯的语气稍有些几不可闻的飘忽，她加快了些许脚步，很快带着路明非来到通往台前的侧门，这才稍作停顿。
“那么，做好准备了吗？”
她回首，看着路明非。
没等他回答，她便轻轻伸手，推开门，和路明非一同走了出去。
礼堂喧嚣依旧，两千余个座位已有大半坐上了人，人声鼎沸这个词用在这刚好合适。
没有任何大声的宣扬，也没有领导出言维持秩序……起因只是有两个正在前排交流的学生看见了路明非和苏晓樯，下意识地因惊艳而停止交流。
鼎沸的人声只是少了一丝，但这份沉默很快因此而扩散——大多数同学大概都经历过这样的场景：吵闹的自习课上，没有任何原因，全班忽然同时安静下来，接着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番之后吵闹依旧。
眼下发生的场景便是如此，只是这回的“班级”概念实在是太大了，足足一千多人！
整个礼堂眨眼间安静下来，目光一道道地挪移，最终锁定这份安静的来源。
“呀。”
在这样的注视中，路明非忽地听见苏晓樯的声音。
她转过身，打量着路明非胸前，伸出手。
“这领带好像是有点歪了。”